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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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Shape Of You

Shape  Of  You


》:1.篇名即最近单曲循环的歌名,新的一年仍没有长进,起名实在太难了;

2.可能会长一点,设想里是个中长篇的样子;

3.HE,崩坏注意,年龄操作注意,养女儿注意。

 


“艾伦。”利威尔枪口向下,一脚踩在一株枯萎的植物上,避免陷入流沙下沉,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面前的青年。


“报告长官。”青年先是向他行了一个持枪礼,紧接着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干净的牙齿。在沙漠里滚了三天,青年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下去,如今和牙齿已经有很明显的对比度了,“我也觉得这里可以监视整个队伍的动向,又适合隐蔽,所以就找过来了。我需要换个地方完成今天下午的训练吗?”


“不用了。”利威尔按着耳麦的手挪开,下颌处绷起一条笔直锋利的线,在他看来青年这是自讨苦吃。他带了那么多年队伍,还没有哪个新.兵不长眼地往他跟前凑。他狠狠地瞪视面前的青年,迅速地完成了隐蔽伪装。下午的集训要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那个时候的沙子反射太阳光能把毫无防备的小鬼灼瞎。


他的枪托不耐烦地戳在青年的肩上,尚没有军.衔挂在肩上很容易就被他戳到隆起的肌肉。青年趴在他对面,也穿着沾满沙子的像一蓬杂草的伪装服,正和他大眼对小眼:“换个方向,你是打算被晒瞎吗?”


青年歪着头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立刻滚过来和他并排。虽然他按照训练刻意控制身体移动幅度,但还是带起了一些沙尘,落在利威尔那双利眼里就好像有条长毛狗在面前滚过一圈。青年选择的位置比他稍稍靠前了一些,给利威尔制造了除了沙丘以外又多了一点的阴影,扭过头来亮了亮他的牙齿,便闭嘴不说话了。


利威尔和青年并排着完成了整个下午的训练,他通过耳麦淘汰掉了一个又一个新.兵——或是因为位置原因调整时暴露,或是因为过高的温度直接中暑,躲在阴影里的那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利威尔淘汰掉的一个长脸,竟然在沙丘的阴影下睡着了。他们都被先后拎去随军医师那儿或者罚去站军姿,大概要到后半夜才能休息。利威尔估算了一下,大概只有五六个人挺过了这个下午。其中就有这个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的青年,利威尔很想也罚他去站军姿,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钻空子,但青年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伪装做得很好,这种回头在远处看起来就像风吹起一丛枯死的灌木。利威尔要是教训他也只能批评他小动作太多,还不至于罚没他的晚饭。


当太阳终于西沉的时候,训练结束的哨音随着一阵沙尘一起吹过来。饶是利威尔身体素质过硬,又选了阴影处隐蔽了一个下午,他的视线中也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些点状的亮斑,得到帐篷里半个多小时才能完全消除。


这个时候利威尔听到他身边的青年利落地爬起来:“长官,你的脸上有东西。”


“嗯?”利威尔视线里的青年轮廓残缺,被那些光斑遮住了部分,他看不太清青年的脸。他想要抬起手来把脸上的东西弄下来,在沙漠里晒几天,无论是谁都要脱层皮下来,对于沙尘这样细小的东西已经不敏感了。他不知道脏东西落在了哪儿,只想把它快点弄下来,却被按住了胳膊。


“我来帮你,长官。”略带青涩的声音显示他的主人跃跃欲试,于是他没有出声拒绝,“请您闭上眼睛。”


利威尔感到一根干燥的手指抹过他的右眼眼皮,确实有细沙摩擦的感觉:“行了吗?”


“还没有,请您等一下。”青年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急切地回答他,“不要睁开眼睛。”


夕阳的光仍旧拥有强大的穿透力,它刺破利威尔那层薄薄的缺乏脂肪的眼皮。利威尔在一片血色的空茫里感觉到有湿热的物体抹过他的眼角,潮湿的空气悬停在眉梢与太阳穴之间。粗砺的沙子磨损了他的感知力,利威尔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到那是什么。


青年被一个背摔埋进了沙子里,雷明顿700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在这个距离上,他漂亮的棕发小脑袋能被崩个对穿。


利威尔咬牙切齿地收起了枪,走回营地,他选的隐蔽地相对来说是个高处,有很多受罚训练员向他这边张望。他没法因此处罚艾伦什么,这样的事件报上去也会被旁人嗤笑,从来都只有长官强迫下属的份儿,今天可开了眼界看下属骚扰长官。何况利威尔只是恼,并不真的生气,他也并不想真的报上去。他听见身后的青年“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即使他脱掉了伪装服,利威尔那一下子也够他晕上个半天,他尚没有站起来的意愿。青年晕晕乎乎地,还是坚持说:“利威尔,今天我好像更喜欢你了,你的眼睛真漂亮。”


带着一股干沙子的味儿。那是艾伦的花样百出的第三十五次表白,利威尔好像在艾伦的事情上没有丝毫长进,于是他亲到了利威尔的眼睛——或者说是舔,像热情的长毛狗一样,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伸出舌头。


在军营里长官和部下搞在一起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利威尔想。尤其是他们这种特别作战队,除了男人就剩下比男人还厉害的女人,比如104期里那个有腹肌的小姑娘,竟然和他一个姓氏,也许很久之前还是一个家族里的。


但青年和他并没有像其他的“临时伴侣”一样,因为稳定下来的工作环境获得正常伴侣的机会增加而分开。他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其他的姑娘、别人的眼光和评价,在正式工作之后仍旧住在一起。那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一个州通过同性婚姻法案,所以艾伦死后他活该被送上军事法庭。



 

 

 

包含水汽的云层迅速地移动。


铺着红灰杂色地毯的房间里,男人仰面靠在一把木椅上,阳光透过红槲栎的枝叶顺着窗棂一寸一寸蜿蜒。经过高空粒子的漫反射,丁达尔效应使得云层后透出的光仿佛来自天国。光柱先是吞没了男人踩在椅面上的赤着的脚,紧接着把男人整个笼罩在光里,阴影退却,苍白的脸暴露出来,从耳际到下颌,具有了某种意义上透明的弧度。男人的一条胳膊慢慢从眼睛上移开,刺眼的光即刻落进眼底,试探出几滴翻涌的泪。


利威尔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艾伦了,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理平了不小心睡过去时上衣压出来的褶皱,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划过去,离下午两点还有十分钟。他在脑海里回忆复刻这场梦。大脑是不可靠的,他不想为此留下任何书面的证据。


他手里故事书的硬壳封面已被他握得发烫,在睡着之前,他就在看这本书,中指还夹在他最后停留的那一页上:


据说爱斯基摩人要抓一种狼的时候会在雪地里埋个刀片,埋好之后在上面撒点其他动物的血。这种狼闻到了血腥味就会去舔,舔着舔着舔到了刀片,自己的舌头也流血,但爱斯基摩人住的地方实在太冷了,狼在雪地里把舌头冻僵了,感觉不到疼,还以为血不是自己的,所以继续舔,一直舔,直到失血过多死去。


利威尔把这个故事又看了一遍,希冀能用它再同夜晚换点什么来,然后他推开椅子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奥罗拉,起床了。”


奥罗拉并非他在失去了小鬼,离开兵团后制造的新玩意。她已经十岁了,散着金色的头发,揉着眼睛赤着脚丫从卧室里出来:


“爸爸。”


她是利威尔收养的女儿,还采取了一点措施才把她的姓氏改成阿克曼。


利威尔拍拍身边的椅子,小姑娘跑到他身边坐下。利威尔把梳好的头发用手指理过,然后把梳子上缠绕着的长发解下,包好,扔进垃圾桶里。


“去吧。”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出门,坐在书桌前查看他的工作计划和安排。小姑娘就舔着一根彩虹棒棒糖坐在他对面,看着她手里的故事书。实际上查计划对账单用不了这么久,为了照顾奥罗拉他从不接紧急的工作,但他常常走神,那些在树林间跳跃的光带着夏末秋初的绿意抓住了他的眼睛,烟蓝色的瞳孔里漾出一节雾气。他只是盯着那些光,心思既不在工作上也不在记忆上,思绪渺茫而没有实质性的寄托,就像暮年的老人望着昔日好友而毫无反应。夕阳被远山刺透,暮色一股脑涌到窗前。他接了韩吉的电话,象征性地应付她几句,对于她这个周末真的不会来例行探问他和奥罗拉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盯着韩吉来避免她教给奥罗拉多余的事情。比如爸爸每天工作都很辛苦要不要帮爸爸洗脚之类的无聊举动。烤箱计时结束的声音提醒了利威尔,他合上工作用的笔记本,洗过手后从烤箱里夹出了新烤的蛋糕。


韩吉方才恹恹住了话头,例行远程“啵”了奥罗拉几声,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韩吉其实三天以前就打电话说她这个周末来不了了,真到了周日又说怕小姑娘想她。电话上显示出来的区号隔了两个州那么远,据利威尔所知那里只有一群不要命的du贩子。韩吉的手都伸到那里去了,利威尔从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果然就在晚报上看到了一条几句话的报道,说北方某某州一个fan罪.集团受到打击。消息来源不明,不敢占太大篇幅,但相比起其他报纸又占了先机。曾经恨之入骨的名字现在在利威尔这里只能唤起一个“噢”的反应,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把报纸翻过来叠好押在鱼缸旁边。


利威尔把蛋糕上涂了草莓果酱的一边切给奥罗拉,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老去。心从内到外逐渐剥落而躯壳不曾发生变化,但若有人来推上一把,就会化成灰烬。


利威尔深吸一口气,他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四岁。




 

“你醒了。”黑头发的姑娘关掉了车里一直放着钢琴曲的音响。


“我们已经快要到了,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姑娘目视前方,专心地开车。


从蓬乱的长发里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男人的脸:“到哪儿?”


车内灯暖融融地亮起来,那双绿眼睛映到后视镜上恶狠狠的。军.用六轮SUV,悍马h6,防弹钢板几厘米厚,车后座上还放着用漆黑的布盖起来的物资,严重影响了它的速度。


“抱歉我没有弄到别的车,”这一段州际公路很是空旷,每隔三十米有一盏路灯,黑头发的姑娘猛踩油门,这一路上她看够了副驾上男人昏睡在光下又陷进阴影里,所以她现在可以不必扭头去看他了,“我还以为你很想见到他。”


“所以你开了一天带我过来见他?”男人反应过来,他嗤了一声,靠在座椅上扭动两下,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车里堆满了东西,对于他来说有些局促,腿一直蜷着,半边身体压麻了。


“你不想吗?”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住,杂草碾在车轮下,沙沙地响。黑发姑娘转过身来,从男人那张沧桑的脸上搜寻昔日的影子。男人凌乱疲惫,就连那双一直温暖的绿眼睛都被光晕染出浓墨重彩的淤痕。


“我还以为他能纾尊降贵,过来见见我这个死里逃生的人呢。”他低着头,眼睛隐藏在散乱的额发里,重重地抠着牛仔裤上弹药烧出来的痕迹,弹孔边缘漆黑坚硬,扎着他的大腿。


“艾伦,你必须得去看他。”昔年的姑娘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决绝坚定,这次却似乎并不站在他的一边。


男人终于笑起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犹豫过,他按住姑娘握紧了方向盘的手,轻轻地吹了个口哨,安抚性地敲打她的指节让她依次松开五指,然后探身打开了天窗。


“等我抽完这根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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