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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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Shape of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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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的速度变慢了,利威尔。”艾伦高举双手,任由那把锋利的剃刀在他的脖根处划出一道血线。


 

“手这么重,要是换那把折刀或者你以前的武器,我这个时候大概只能躺在地板上等死了。你还想我再死一次么,利威尔?”


 

艾伦嘴里咬着他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非得在利威尔面前把它们扒皮剔肉挫骨扬灰。

 


利威尔把手臂收回来,刀片压在他的手心里,他慢慢地后退。两个人刻意拉开距离,浴室就显得局促起来。


 

“爸爸。”隔着门板听来,那声音尤其的小。


 

“爸爸。”


 

“我在清理浴室。”利威尔沉默片刻再不看艾伦一眼,他抓过艾伦的西装外套遮住皱巴巴的睡衣和脖颈处的红痕。轻轻地打开门,又把那一线清亮关在外面。狼狈和不得体也被掩埋在身后了。


 

艾伦轻吐一口气,抓过洗漱台上的折刀收好,擦去镜子上的水雾整理衣服。利威尔恐怕不会留他过夜了。他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利威尔也并非没有变化,他在那个小心翼翼掩藏自己、做他女儿眼中完美爸爸的背影上看见了这三年的时光。他提心吊胆地做卧底的时候,利威尔伪装成了一个好爸爸?没有他的利威尔变成了一个家庭里的男人,一个女儿的父亲。


 

艾伦觉得可笑。

 


“金色的头发……”利威尔回来的时候看见艾伦仍旧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倒不大大咧咧地岔着了,指间转着那把剃刀若有所思。刀上不知道是谁的一滴血还颤颤巍巍地停在上面,艾伦拨着它在骨节上打了个旋,那滴血就飞出去,落在镜子上,杜鹃啼血似的,带了那么一点惹人怜爱的红,“史密斯家的人,佩特拉•拉尔,说起来,阿尼也差不多这个发色。”


 

“你想说什么。”利威尔手里拿着一把伞。

 


“没什么。所以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艾伦歪歪脑袋,长发彻底散开了,表情晦暗不明。他装作没有看懂利威尔手里的伞是什么意思。


 

“滚。”伞柄戳在他腰窝里。


 

“看来确实是没有。”艾伦撑着门框,利威尔就没办法关门,他手里的伞沿着台阶滚到了路边,然后扳过利威尔的脸,在利威尔唇边留下一个吻,像是热恋的情侣那样趴在他耳边跟他告别,“我明天再过来。”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艾伦撑着雨伞冲进车里,“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利威尔领养的。”


“我知道是领养的,给他三年半他也造不出个八九岁的孩子来。除非他一开始就在骗我。”艾伦又点了根烟,三笠把一袋白面包扔在他膝盖上。他的西裤上溅满了雨水,也就浸湿了面包袋子。“我是说那是他领养的谁的孩子,佩特拉?法兰?还是埃尔温的。”


“从孤儿院领养的。”


“噢。我还以为我回来得先替别人养孩子呢。”艾伦打开侧窗把烟灰弹出车外。


“你怎么出来了。”当艾伦开始干啃那袋面包的时候三笠终于问,利威尔怎么也不会让他在这样的天气里坐在一辆破车上啃面包。她在干干净净的艾伦身上打量了两圈,没想到任何一个利威尔会把他赶出来的理由。


“问了他个问题而已。”


三笠的眼睛在雨夜里亮的惊人,逼着他不得不把话说清楚。


“我问他有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三笠一个急刹车,艾伦的那口面包差点呛进气管里。


“你经常来看他么?”艾伦反问。


“……他不让我过来。”


“那你怎么知道他这三年多没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是要亲口听他……”


三笠的拳头落在了他眼睛上,她这几年脾气倒是越发地暴躁。第二拳再要打的时候,那张脸就扬起来对着三笠,少女般纤细的腕子被他握住了。车窗外红色的光眨眼间变成绿色,透着一股咄咄逼人:“我只是要亲口听他承认,有几个没关系有多少无所谓,我会把他抢回来,他是我的。别跟我说什么始乱终弃,我不会那么做,他想那样也不行,他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怀里。”


三笠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放在方向盘上,激起一连串的喇叭声。


“他不会的。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


三笠带艾伦开上了去老城区的路,国民警卫队的驻扎地不在刚才的方向上。韩吉捧着烂摊子转了一圈,终于发现这一战最大的功臣被人从医院里抓上悍马带走了,要求三笠赶紧就近把艾伦送到国民警卫队去,没时间给他们儿女情长。三笠说她在往利威尔家里赶,韩吉罕见地没有接着大呼小叫,她顿了一下发了个新地址来,跟她说那就缓缓再送过去吧。但现在艾伦坐在她副驾上啃面包,三笠就得提前完成韩吉的指令了。


后面的车看见绿灯亮了一个劲地按喇叭。三笠沉默地起步。


车潮和人潮赶在一起,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和你一起长大的是我吧?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隔了一会儿,艾伦才说。雨声小了下去,夜幕低得接到街对面的楼顶上,路灯只能照亮它脚底下那片儿。他似乎在试着消融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艾伦的大学念到还有半年就毕业的时候,忽然休学,报名参军。遇见利威尔的时候正赶上他经过半年的集训,拉出来艰苦奋斗的开头——高原适应性训练。艾伦有很严重的高原反应,相对于那群吐得直不起腰晕得走不了路的同伴,他又不算是严重的。可别人过了适应期带着两坨高原红生龙活虎的时候,他还在头晕眼花,硬生生把一个急性高原反应拉成了慢性。同队里一个叫阿尼的小姑娘他正追得热火朝天,阿尼毫不畏惧高原反应跟队登山,他也不想落在后面。阿尼•里昂纳德,金发银眸,外表看起来像是斯拉夫少女,贴身格斗和战略战术样样都很好,他就不想被人看扁。但爬到一半他就掉了队,前人踩过千遍的两块突出的石头在他眼里就反上了天,他拿不准下一脚该抬多高,也觉得肺里的氧气也不够他再迈一步。差不多就行了吧,跟队里打个报告,回去和阿尔敏在帐篷里抖抖索索,高原反应谁也没奈何的。他想。完全没意识到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休整的帐篷和队伍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后就从一块巨石后伸出来一只手,细细软软:“这是谁带的队?这么严重的高原反应也不报告?”


他凭直觉扬起脸来,握住那双手的同时对那双手的主人送上一个来自海拔3000米的笑容,是个女性都该受到尊重。何况是单人登山,还有余裕助人为乐的女战士:“谢谢你,女士。”


艾伦差点被一脚踹回山底下。


他躺在一处凹地里,肺泡挣扎着汲取氧气,就差撕裂他的胸腔跳出来直面冬风了。说起来他被这一脚踹得眼也不花了手也不抖了,看着从山坡上滑下来的小个子长官,忽然意识到刚才的手和声音都属于一个男人。


防风服把男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就漏了双眼睛,眼睛上还扣着白边的护目镜。男人把护目镜摘下来,不计前嫌地翻开他的眼皮给他做简单的检查。然后直起身用前一队才拉上的电缆信号给队里通报:


“不是很严重,我会带他下去。”


“谢谢你……”他看着男人大有给他踹回山底的意思,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长官。但如果我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话,我还是想跟队登顶。”


剩下的一半路程他觉得自己是用命挣上去的,那个人也不催促也不帮忙,只是在他又头晕眼花的时候递一只手出来。等他歪在男人的肩上看见日暮西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队伍都下到半山腰了。长长的队伍花红柳绿张牙舞爪,化成一只多脚虫,已经过了他被踹下去的那个山腰。


怎么办。他不会害这个男人跟他一起冻死在这个山头上吧。两个人就一身防护服,要物资没物资要装备没装备。男人摘下了护目镜,露出一双烟蓝色的眼睛和巴掌大的脸,目光很久才从夕阳上移开,他脚底下是万千晶莹的雪。根本不着急怎么下山。久得艾伦都以为男人本就想寻死,准备在这个山头冻成一尊美丽的雕塑,寒霜结在他长长的眼睫上。顺手捎上了他。结果呢,他除了陪着送死,也没什么能反击的。


“我们走速降索道。”


等艾伦鼻青脸肿地钻进阿尔敏的帐篷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肯把命都搭在那两根细细巍巍的速降索道上,耳边是呼啸的山风,脚下是万丈冰缝,他还替男人当肉垫,也就因为是他一句话:“我昨天走的时候带了一百公斤物资,你有物资重么。害怕的话我抱着你?”


这句话里头得有一多半是嘲讽,那剩下的呢?艾伦不知道。


“你说的那个长官,是不是利威尔•阿克曼?”阿尔敏把顶头上司们摸得一清二楚。


“利威尔?”一张长脸立刻凑过来,“据说是喜欢男人的那个?”


“不能吧,看着挺高冷的啊。”


利威尔高冷不高冷艾伦不清楚,不高是真的,踹人也是真疼。他看着利威尔利落攀山还有点感叹,这个时候觉得海拔低了真是有优势。


艾伦当时没把长脸的话放在心上,他的长官看起来疏离又冷漠跟小道消息里的娘里娘气的gay确实有很大差别。直到他们海上集训他又吐了个昏天黑地,胆汁已经到了嘴边。一醒来发现他又落在他长官手里,利威尔盘膝坐在他身旁边手里攥着半瓶酒,这才发了慌。


再等到他跟人家玩无间道,却没人家道行高深,一颗真心付出大半,缠缠绵绵绵绵不绝,到最后发现阿尼真是个卧底。抱着酒瓶子吹了一气,想起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既往不咎不计前嫌地砸开了他长官的房门。大半夜把眼泪和酒蹭了利威尔一身,他还大着胆子腆着脸问利威尔:“我剩下这点真心就给你了你要不要?”


也不知道他这种唧唧歪歪的话是从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


利威尔说什么来着?


利威尔没说话。兴许是觉得他这个许了这个许那个的真心不值一提。


他在那场夕阳里看见那个男人的脸,氧气不足以支撑他的大脑运转,他当时想得少,所以得判他以后想起那张脸,百转千回死去活来。


活该他死在那一眼里头。


“gay不就这样么?”艾伦对着下一个红灯幽幽地吐了口烟,一鼓作气地把利威尔降级降格。这根便利店里的劣质烟呛人极了,好像已经放了整个雨季,带着股雨水的潮气,不干脆不利落,一窝蜂地团在他眼睛前,熏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你告诉我,三笠,我该怎么跟你们的圣人利威尔说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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