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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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悟

*为我的末路狂花阿敖老婆发一次疯。这个标题不知道怎么标,写在这里吧。《怒火·重案》邱刚敖中心,所有一切都是我瞎编的,那几句粤语也是。请忽略三观。如有不适,及时点叉。


阿敖刚进大学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印堂、下颌皆有刀疤,断了七八根肋骨,掉了两颗磨牙,眼神轻蔑,嘴角淌血。他站在倾倒的圣母像残骸上大笑,几十支狙击步僭枪的红点指着他。他执迷不悟,绝不悔改,向后倒去。





阿敖刚进大学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清秀、干净,漂亮得男女莫辨,穿白衬衫像是披着朝僭阳下的薄雾。阿敖念书早,开窍早,早早明白在七平方的陋室里辗转腾挪不出将来。和半生不熟的阿婆吵架,无兴趣班,无特长,拧拧巴巴读到高中,于潮僭湿拥挤、相挨的楼间窥见一角可供选择的将来。考警僭察学院吧,他还记得警僭察是怎样将他从血泊中拽出来,然后又把他抛给命运。警僭察学院,四十人中取一。阿敖得中的时候,他买黄酒给阿婆。阿婆七十岁,肥得气温高些就会喘,身边常年转一个电风扇。汗水腌臜的体僭味就不断地被她身旁的风扇吹得充盈整个房间。十年僭前阿婆从内地赶来香僭港,接手他这个克父母的、血僭淋僭淋的孤儿。阿婆从不打他,只是骂,骂他父母早亡,骂他乖戾叛逆,骂他要怪就怪命罢。那警僭察不要你,只能把我老婆子从内地请来。阿敖听得心头一痛,那警僭察本来说要领养他,不知为何最后还是费尽周折替他寻了从未见过的亲人来。阿婆说多半是怪他不够听话。

怪他吗?他掂着手里的廉价黄酒。

阿婆多彪悍,同言语不通的香僭港僭人吵。吵了十年也会几句粤语。你唔知,这係你命呀。

阿婆高血压、心脏僭病,一年四季喘365天,不过仍旧坚强地活着,最爱黄酒。

阿敖担心了一秒钟自己八十岁是否也会变成这样大腹便便,下一秒他把黄酒放在阿婆面前。他警僭察学院得中,马上便十八岁,距离大腹便便行动不便还有六十年。他再也不留在这个七平方的小地方。他知道当年赔他父母的命钱还没有用完,他知道阿婆的儿子早就在内地三催四请,要阿婆回去安顿晚年。

阿婆抬一只眼皮看他,抬一只眼皮看黄酒。阿婆年轻时大约也很美,他从这年老松僭弛的女人身上继承了一身的白。但是他恍然不觉。

阿婆允他独僭立自主,他僭妈妈跑到香僭港这地方的时候也就是他这个年纪。摸爬滚打三十岁便死了,留下一个拖油瓶。阿婆喝一口黄酒,眼睛半眯半睁,躺在摇椅上吹风扇。阿敖退出门去,晴空万里,落在他头顶一方小天地。

阿婆慢慢地说,阿敖。

唔好学人做恶僭鬼,执迷不悟。

阿敖是在警僭察学院见到的张崇邦。张崇邦,好名字,崇山峻岭似的伟岸含义。光僭明,正大。他先听见名字,再看见人。可靠而正直。被富养长大的孩子,没缺过真善美这些东西的涵养。不过有一张固执己见的嘴。一同训练过几次,放假了一群人同去喝酒。最后剩下他和张崇邦还清僭醒,张崇邦捏着酒瓶颈,摇摇晃晃地说,没有姚警僭官他就不会当警僭察。酒到酣处,交了一点心。他说你可以叫我阿邦。

阿敖笑起来,是那种很漂亮的笑。嘴唇抿一抿,就有一点薄红,比口红来得自然且真诚。然后低下头。低下头是要紧,从过去里挑挑拣拣,拿出一件来交代。同辈人都这样称呼,他不跟人交心。不跟人交心在警僭局是混不下去的。他说,你可以叫我阿敖。

阿敖当了警僭察许久才知道原来他家在这样寸土寸金的香僭港也算不上穷人。他从实习警员一路高升,警僭察学院里毕业的高材生,脑子灵活,手段通透。他常常和阿邦一起被提起,他那时比阿邦漂亮,阿邦比他固执。他们两个人一起进了重案组,守护狭长美丽的紫荆花。盯梢、查监控,随身携带枪僭支和防弹背心。运气好没真中过弹,但其他伤受了不少。原来他父母开过大飞,在香僭港的海湾上趁夜色飞驰。死亡也全非意外。走私犯养出的小警僭察。他名下还有一处房产,一笔存款。干净的。不多,但是足够他好好活下去。当时救他的警僭官替他留下了这些东西,没有收养他,但将他保护的这样好。他不知道他的阿婆是怎么在七平方的房间里,用酱油泡饭守住这个秘密。

唔好学人做恶僭鬼,执迷不悟。

阿邦挥挥手。终于结束了,我先走了,老婆在餐厅等,恋爱纪僭念日。

阿敖也冲他挥手,挑一挑眉,有一点痞笑的样子。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老婆都叫上了。

张崇邦没回答。他也不追究,各有各的生活。

阿敖也有女朋友,阿晴。不是第一个,但是应该是最后一个。漂亮,优雅,书香门第,不过分高,和他正登对。她说她和阿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处僭女,被阿敖穿警僭服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

阿敖不常穿警僭服,他穿夹克和西裤,戴一副黑框眼镜。阿晴叫他戴眼镜,说要挡住他那双多僭情的眼,看了就叫女人喜欢。他就一直戴,平光镜,对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阿邦见了也要调笑两句:这么听女朋友话,什么时候准备把她升级做太太?

其实快了。大家都知道他好事将近——要升僭官,要娶妻,春风得意。都来拍拍他的肩,沾一点喜气。

终于轮到大案子。富豪被绑僭架。这种情形总是下雨,他受压力,授意。于是闹出人命。他不晓得自己那时像恶僭鬼,站在雨夜里,捏着那人后颈,像预备宰鸡,要打碎那个人的所有牙齿。那个雨夜里,人人像恶僭鬼。张崇邦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他背后是汽车的车灯,亮得不能直视。好奇怪他竟这样亮。雨把他淋得湿僭漉僭漉。他说邱刚敖,他说阿敖你这是干什么。住手,都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去查人脉搏心跳。一下都哗然。死人了。

犯罪分僭子的命是命吗?兄弟的命不是命吗?受僭害僭者的命不是命吗?他父亲是个线人,母亲跟着做卧底。死了连正名也无。无人能证明。当年警方破获好大一起走私案,大飞在港湾上排成一排。都烧了,他不在现场,但二僭十僭年后,他看了新闻。新闻里火光冲天。阿晴大约听了什么传言,结婚的事情上有点退缩的样子。阿敖去禁僭闭室里见他,焦躁又无奈的样子。阿敖突然发现他长得这样英俊,身僭体健美而颀长。

他被僭关起来,等审僭查,阿晴来了两次就不再来。他想不通,按要求办事是错吗?不择手段是错吗?他不是个好人,未曾做过坏事,该当如此吗?

阿晴不再来,律师也敷衍。他隐约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穿西装,打领带,戴眼镜,比审判庭里任何人都漂亮、矜贵,沉默、稳重。判僭决一个个从证人嘴里下达了,他的兄弟们按捺不住,要反驳,要流泪,不甘变成怒吼。他坐着,张崇邦宣誓,踌躇不前,目光似乎都躲闪。他把他交心的兄弟供出去。

有罪。

你有罪。

从此我当恶僭鬼,你是菩萨。

阿敖不再叫阿敖,也无人叫他邱刚敖。只剩下4僭253100037。监狱里多的是仇家。4僭253100037没有仇家,但阿sir多的是。他和几个在三十岁得到新称呼的兄弟,肩并肩、手拉手,但终归要回到不同的牢僭房去。一个人左支右绌,被囚犯按在地上。刚开始只是挨揍,拳头打在腹部和后腰这种疼而不好见人的地方。阿敖很能忍,他在七平方的陋室里和阿婆忍过十年。他越忍,越咬牙切齿,越反僭抗,就叫人打得越狠。有一回判了十年的凶案犯不知贿僭赂了谁摸僭到他的牢僭房里。脸被划破的时候,他已经用僭力到眼里冒火星,但是没有用。他被五个人按着轮僭奸。阿敖不是没听说过监狱里的阴暗面,但是他曾经是阿sir,他能打他有兄弟,他没想到这也落到他头上。轮僭奸结束的时候,有个人用牙刷柄磨的小刀划他的脸,太粗糙,脸颊像是被野兽撕僭开。治不好,要留疤。

他醒过来的时候,牢僭房里只剩下黏着干涸精僭液和血迹的他。他被抬进医院,要举报,却不知举报谁,那晚灯没有亮过。监控倒是查了,说坏了。那个狱僭警摆僭弄着他的钥匙,站在病床前朝他歪嘴笑。坏了。谁知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听说你之前不也是前途无量的大警僭官吗,阿sir,不然你自己查?

他在医院待了一个月。给他留疤的人没想到,他留疤了反而更漂亮。轮僭奸他的人把事情传扬出去,他连洗澡都有人盯着打量。阿荃阿华愤怒得眼睛发红,爆珠还为此挨了打。没等真有人敢再下手,他终于通僭过辨认声音找到压在他身上喘的那个罪魁祸首。卫生间里没有监控,人僭权只有两平方大。阿敖不等狱僭警进门就松开了手,高举双手,自证清僭白:阿sir,我是在救他,不知他犯什么邪,要在卫生间里自僭杀。

狱僭警举着防爆棍上前。他挑眉,警僭官,你可以查监控啊,我是无辜的。

方方正正的镜子上映出一张带笑的脸,他已决定蓄须。

五个人,一个植物人,四个重伤。

陈德标。标哥,坏名字,别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什么道僭德标兵。不然他也不会走投无路跳下去。阿敖出来的时候,阿晴有了新男友。他只见过阿晴甜甜僭蜜蜜挽着那人一次。说不清是爱还是不爱,但阿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东西。噢,他在回答阿邦问题的时候突然想明白。那就是不爱了,但是不重要。他还是讨厌。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没见过了,凭什么让人家等四年。

礼义廉耻,他记得。但是这四个字对他的人生没有太多帮助,尤其是他要走的这条路。好在,不用跟恶僭鬼讲人性。

倒是你,夫僭妻恩爱,孩子降临,好幸福的一家人。

阿敖提起他的妻子,听起来像威胁。阿敖见过那个女人一面,温柔、大方,善解人意,怀僭孕也会去瑜伽馆。

张崇邦不留痕迹地避开。

阿邦,不对,邦主,现在升僭官发财做chief。说早晚有一天会抓到。

抓到什么?抓到我啊。阿敖就笑,Good luck.除了好运还能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命不同不相为谋。

只能尽力别被你抓到。

倘若略去那些追逐、车战和互相试探、翻僭脸的过程。阿敖想不到有什么值得回忆,他把当年摆出一副何其无辜脸的富商一枪爆头,然后又带走好多钱。倘若成功带走了怎么办呢?也许他会去街头撒。尖沙咀最高的大楼,趁夜色撒钞票。他的兄弟有老婆孩子要养,他没有。他都兄弟有老父慈母,他没有。他的阿婆回到内地不久就去世了,医生讲她是酒喝得太多,肝脏出了问题。阿婆,你知唔知,唔好饮黄酒。

他才是这个局中唯一可以、应该、毫不留恋去死的那个。

断了七八根肋骨,掉了两颗磨牙,属实不是他受过最严重的伤。张崇邦那样离开,像是他在法庭上作证。他只留背影,他要做僭好僭人,他要光僭明,他要正大,张崇邦。他做他的英雄、菩萨。

阿敖又该怪谁?成不了英雄,做不了菩萨,下地狱欠缺,留人间祸僭害。怪他的血吗?线人,投诚后又无意义死去的线人父母。

我输了,但我不认命。

张崇邦。

我当我的恶僭鬼,你做你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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